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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9月9日刊
总第期
电视剧《乔家的儿女》迎来了大结局。自开播以来,乔家兄弟姐妹五人的故事,让观众体味到了南京市井人家的烟火气。
除了善良刚毅的乔一成(白宇饰)、倔强痴情的乔二强(张晚意饰)、坚韧独立的乔三丽(毛晓彤饰)、敢爱敢恨的乔四美(宋祖儿饰)、懵懂天真的乔七七(周翊然饰),老爹爹乔祖望(刘钧饰)亦令人印象深刻。
作为乔家的大家长,乔祖望以自私、冷漠而闻名。他成天跟老哥几个搓麻将,对孩子们不管不顾;平日走街串巷,时不时顺点邻居家的鸡肫;二强开家长会、四美生病卧床,他继续打太极。大哥一成小小年纪就被迫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。
虽说可气,但乔祖望身上却透露出万家灯火中的真情实感与嬉笑怒骂。为让子女贴补些养老钱,乔祖望总借着开家庭会议的契机耍“花头精”;被哥几个骗了钱却不长记性,结果集资赔得倾家荡产;想摆老子谱,却在一成面前泄了气,只得背地里骂一句:“这个家到底谁是爹!”
自私且真实,可恨中又带着一丝可笑、可爱,这便是观众对乔祖望的感受,亦是演员刘钧在塑造该角色时极力呈现的内在情感。
在与刘钧对话的过程中,笔者能感受到他对乔祖望性格的“无差别”演绎:“不是绝对的善,亦不是绝对的恶,而是人性的复杂与真实。”
形似:用南京口音说普通话
《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》《清平乐》在前,此次《乔家的儿女》已是刘钧与导演张开宙的第三次合作。因为正午阳光的品牌加持,刘钧在开拍前便对这部剧心向往之。看了未夕的原著后,他被书中浓浓的生活气所吸引。
对于乔祖望一角,刘钧经常在生活中看到这类人:“我是70后,跟剧中的三丽属于同龄人,所以我对剧中的生活细节、人情世故都很了解。”唯独一点让刘钧犯了难:“我是山东人,而这是一部南方戏。对于南京的市井生活,我感触并不深。”
为了解决这个难题,除道具组在服装上凸显年代感、地域性之外,刘钧还准备了近半年时间:“一方面是形体塑造,以贴合人物不同时期的外貌特征;另一方面是语言塑造,需具有鲜明的地域特点。”
如何说一口地道的南京话,成了刘钧所面临的首要难关。考虑到观众的接受度,刘钧用南京味普通话代替标准的南京方言。
“就算请当地的演员用地道的南京话来演,效果也不好。毕竟,以纯方言念台词的做法不可取,得考虑大部分演员的语言问题,以及普通观众的接受程度。我决定折中一下,采用南京口音念普通话,同时加入南京口头禅。”
电视剧《我的前半生》,许娣饰演的上海阿姨薛珍珠,说的也不是地道的沪语。哪怕喜剧作品里的东北话,仍是带有东北口音的普通话,如果用大连话、哈尔滨话念台词,观众在理解上必定会有门槛。将方言的特性融入普通话的做法,亦是当下影视剧在念白上的创新之处。
南京方言,意为高兴过头
由南腔北调凑成的普通话,亦能增强角色幽默感。刘钧回忆,跟老南京们用这种方式聊天时,他们总会笑得前仰后合。到了片场,大家也觉得蛮好玩,加之与角色形象较为贴合,故而决定使用这一念白方式。
此外,南京味普通话还打消了刘钧的另一个担忧:“我不担心观众恨乔祖望,但害怕观众讨厌这一人物形象。如何让观众既恨得牙痒痒,又不跳过他的戏?首先,我得使他生动起来,让观众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;其次,为他赋予一些喜感。”
歪着脑袋,侧眼看人,咧嘴说话,是乔祖望的标志性动作,搭配俯拍摄影,显现出角色的得意劲。刘钧觉得乔祖望是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:“不管是在牌桌上赢了钱,还是在工厂里跟厂长扯皮,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智慧的人。但凡有点小成就(即便不是他的功劳),便会洋洋得意。”
将性格不讨喜的人物塑造成喜剧性“丑角”,易让观众在欢笑中谅解人物所犯的错,甚至在反差性行为中淡化角色的“坏”,只记得他的可笑与无奈。
剧中,无论儿女怎么劝说,乔祖望还是中了集资的圈套。老宅被洗劫一空,观众会因他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将其看作一场嬉闹剧,而非衬托子女悲惨一生的苦情戏。
神似:我演的不是人设
开机前,导演说:“演这样一个人物怕不怕被骂?”刘钧反问道:“演员本不就得演各种人物吗?”在刘钧看来,真实的角色不是完美的:“如果一个人物用简单的人设便能概括,则易使角色扁平化、单一化。”
人性是复杂的,再勇敢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。性格上的多样性使人物形象越发丰满,就像乔祖望,再混蛋,也具有为人父母的舐犊之情。四美丈夫戚成钢(侯雯元饰)在外拈花惹草,见女儿执迷不悟,乔祖望眼里满是怜惜与无奈;一成、二强要去砍戚成钢,老爹爹先关门,怕儿子酿成大错,可见其也有遇事不犯浑、懂拿捏的时候。
谈及对乔祖望的理解,刘钧表示之所以给人“渣爹”的印象,主要是因为乔祖望嘴欠。“比如七七的生活费,他也给了小姨子魏淑芳(刘琳饰),但每次总会骂骂咧咧,看似不情愿。”正是这种表达上的反差,让乔祖望不怎么受人待见。
当魏淑芳丈夫齐志强(朱泳腾饰)去世,乔祖望躺在椅子上哼着小曲。刘钧解释:“这段曲选自游本昌版《济公》里的一首歌《一半儿脸》。歌词‘世态炎凉何时了’‘善恶到头终有报’,暗示齐志强是个好人,怎奈好人不长命。乔祖望其实是在祭奠他的连襟,虽然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。”
正如歌词所唱:“一半脸儿哭,一半脸儿笑,是哭是笑只有我知道。”乔祖望内心的想法,又有几人懂得?或许只有他自己明了。
乔祖望的自私,跟时代有着特定联系。“他认为生个女儿是赔钱货,这就是重男轻女。另外,以前有的人家有很多孩子,养不起,只得送给亲戚朋友。此类情况放在过去,多有发生。”
从细节中不难发现,即使乔祖望把孩子送给别人,其内心仍不情愿。拿送七七和四美来说,乔祖望的态度就不一样。“七七年纪小,让二姨照顾,低头不见抬头见,所以乔祖望并不伤心。但四美不一样,需寄养给陌生人。对此他筹划多年,找了个知识分子家庭,然而最后他还是站在门边哭泣。”
在展现乔祖望与三丽的父女关系时,一个父亲的愤恨与无奈更加鲜明。刘钧分析,在得知女儿险被玷污后,乔祖望有着两层情绪:一层属于庆幸的部分;一层属于温情的部分。
“原情节中有这样一个桥段:乔祖望找对方理论,最终决定私了,赔点钱。如果公了,三丽一辈子就毁了;选择私了,反映出那个年代长辈身上固有的自私、算计的心理,这跟贫穷的家境有关。加之对方‘没有得逞’(性侵未遂),这一结局对乔祖望来说还算划得来。”
对待三丽时,乔祖望亦展现了父亲的疼爱与关怀:“他带着女儿去吃小笼包,并慈祥地看着孩子,捋捋发辫。”平日里,乔祖望当惯了甩手掌柜,让一成照顾弟弟妹妹,但在关键时刻,其内心的温存亦会显露出来。
乔祖望对于五个子女的情感关系,亦反映出老一辈的处事态度。在刘钧的理解中,乔祖望最看好的是一成的第二段婚姻,以及三丽与王一丁(曲哲明饰)的婚姻关系。
“乔祖望是个好面子的人,一成娶了项南方(唐艺昕饰),而项家的权势让他看好这段情感关系。在那个年代,只要人老实、有手艺,便很吃香,所以王一丁也就入了老丈人的眼。”乔祖望对子女婚姻的态度,具有很大的时代性。
哪怕是最不看好的二强、马素芹(朱珠饰)的婚姻,也有时代滤镜在其中。刘钧认为:“年纪轻轻的小伙,找一个离婚女人,还带个‘拖油瓶’,就算放在当下,一些父母也不大乐意。此处涉及门当户对、般配与否的问题。”
一些观众将乔祖望看成是另一个苏大强,觉得他只顾自己,少了些对于子女的体贴。但不要忘记:人不是非黑即白,人的温度恰恰是由人性的灰度构成的。
别总盯着一个人的缺点,有时结合他的长处,或许会发现生活中的美。“就像我们的人生,不完美,且遗憾。人不也是这般,善恶交织。只有这样,塑造出的人物才是真实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