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州“金月楼”上吃早茶
文字原创/秦聿森
泰州老城北面,工人路南,海陵北路西,有一条没有头的河。老远地就可以见到一座高大的石牌坊,重檐翘角,正中间蓝地金书“稻河”两字。牌坊原是歌功颂德的,稻河难道是泰州的一条功德河吗?
朋友邀我去泰州吃“早茶”,现在“吃早茶”流行跨地域了:去扬州吃过早茶,去宝堰吃过早茶,也去邵伯吃过龙虾和面条。有车,四个轮子滚得快,一动,就下去百十里地,镇江没有吃早茶的地方么?
人常说:隔锅饭香,隔城的早茶,大概也是这个味吧。
金月楼就坐落在“稻河”牌坊对面,一座桥直通门口。一道明渠流过门前,明渠里流着碧清的水。走几步就是宽宽的稻河,稻河两岸楼台连绵,花木扶疏。三座连体却又不一般高矮的房子连成一排,宽檐小瓦,木格窗棂,一身的烟火气,诉说它的古老。
进得东间,有木梯上楼,楼上大约是雅座。房子并不甚高大,还是当年的木柱立在当央,若干八仙桌放在大堂,两厢有卡座,也有方桌,坐具却是一式的官帽椅。说它是“百年老店”,见到这规制,我信了。
近9点了还是人头攒动,有一群人在门口分肉包子吃,笑嘻嘻的。柜台前围着一大帮人等着买单,人头上接钱啊,还有嘟嘟不停的手机付款声响起。
我是听得懂泰州话的。
因为跟我曾经下放的东台一个语系,把“东西”都说成“杲昃”。来此吃早茶的大都是泰州本地人,想不通,朋友为什么偏要把我带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来。
他说他来过这里,东西不错,还特别的便宜。莫非是泰州人私藏的一处好地方,故意的不宣传?
到泰州,“干丝”是必要的,是煮呢?还是烫?煮分大中小三种,价格也分40、30、20三个档次。
现在的“煮干丝”已遍及各地的餐馆,还做烫干丝的餐馆不多。虽同样是干丝,煮和烫还区别扬州泰州的做法。扬州的细俏些,卖像好看一些,泰州的实惠,实打实。“金月楼”一份烫干丝5块钱,我看这一份烫干丝就够我当早点了。
清人惺庵居士有竹枝词《望江南》:“扬州好,茶社堪客邀。加料干丝堆细缕,熟铜烟袋卧长苗,烧酒水晶肴”说的就是干丝。
然而加料是加了什么呢?最初的干丝叫“九丝汤”得配九种丝:火腿丝、笋丝、银鱼丝、木耳切丝、口蘑丝、百叶丝、豆腐干丝、紫菜丝、蛋皮丝、鸡肉丝。
其实这就不止是九丝,最后上面必不可少地要加一撮姜丝,这还是普通的“鸡火干丝”。如果加料呢?鱼翅、海参、蛏干、燕窝,都可以加,用喜好和钱财来做选择。
如若大闸蟹上市,蟹黄蟹肉加进去也是极好的,黄油亮亮的一片,白白的豆干丝,全象田黄石切成的了。
干丝得是丝,要把整块的豆腐干切成丝,每根丝细如火柴棒,刀工少不了,好的厨子,一块大白干至少批成十八片,我知道在我们镇江曾经有人片成二十几层的。
“鸾刀应俎,霍霍霏霏”刀落如雪且纷纷扬扬,这手艺看得就赏心悦目。现在在普通人的席上,是见不到这样的干丝的了,或许现在的干丝都是机器切出来的。
点了虾饺、翡翠烧卖、加蟹小笼包、鸡汤馄饨,鱼汤面、干拌面,一起不到元,四个人都够,两个人分着各样尝尝,吃不了只能打包了。
虾饺,我以为是广东的最好,里面真的就是又大又嫩,咬一口冒浆的大虾仁,没有任何鱼目混珠的夹带。金月楼的虾饺个大肉多,味道也不错,肉馅里面看得见有虾仁,但是此虾仁非彼虾仁,还是以猪肉味为主。
野菜的翡翠烧卖,翠绿的野菜加上一肚子油,吃了一个就腻了,油太多,但是色香味道却是极好的。也许不怕油的人会直呼大快朵颐。蟹包馅明显地看得见里面的蟹肉蟹黄,一团馅赛如一只小肉圆。
我的一罐鸡汤馄饨,倒出来可能有两大碗。草鸡汤,有山药块、黑木耳,山药入口透酥,浓浓的鸡汤透鲜。我从一只小鸡爪子上看出来是草鸡,而鸡肉也不是洋鸡的感觉,有嚼头,里面居然还有一只鸡心。
薄皮馄饨里面好大的一团肉。金月楼的每样东西价廉物美个大内涵丰富,怪不得顾客盈门。
早年一个姜堰的朋友对我说,他们家用油和用水一样。此地菜籽芝麻多,故产油也多。这个早茶给我的感受味道很好,就是样样油多。萝卜丝包子吃出蟹味道,还是油多。人说“油多不坏菜”,只是现在人肚子里不缺油,加多了油,肚子坏了。
朋友姓姜,姜堰大户人家出身,头上顶着一个“坏分子”的帽子。他曾偷偷地告诉我,当年搞“统购统销”,也是说了“油是什么好东西,我家用油跟用水一样!”一句当地稍稍有钱人家的习惯说了,就此戴上了帽子。这人比我大个十来岁。
金月楼周边的环境不错,吃完在古街区转转,有一个“古井博物馆”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古井荟萃一堂。今日泰州,早就不是旧模样了。金月楼呢,你如果不讲排场,图实惠,而且味道也很不错呢!这个早茶我吃了一半,却连午饭都不用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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