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个不大会烹饪,拿得出手只有洋芋檫檫、油泼面,给孩子准备一日三餐的事,大多妻料理,遇着妻忙活工作,只得拎个保温桶满大街点餐。
不知啥时孩子喜欢上小笼包,城里几家小笼包子铺,招牌写着“杭州”两个字,仿佛能看见美丽的西子湖。孩子念小学时,我的母亲张罗的午饭不可口,想法子从小餐馆买来一屉小笼包,后来,小笼包成为孩子的传统美食,认定的一家只换个点,孩子尝一口就能品出来。
寒暑假里,买小笼包的活落在我身上,下了班,点一份小心放进保温桶,骑着自行车匆忙回家,乘着还冒热气叫孩子饕餮。一屉小笼包成为两笼,是在孩子读初中时,有一天才把外衣脱掉,瞅见食品袋空荡荡地,孩子捏着筷子咂吧着嘴,“没吃饱,再去买。”拿起外套,蹬着自行车又跑了一趟小吃店。两屉小笼包这就成为标配,瞅着孩子一枚枚蘸着料汁塞进小嘴巴,过一会,餐桌食品袋空空的,心里就热乎乎地问:“吃饱了吗?”孩子点点头,娃填饱了肚皮比啥都紧要,我放心地开始谋算自个吃点啥。有一次偷懒,少走了几步,买了另一家小笼包,虽然门面都写着“杭州”字样。头一次,孩子没吱声,到了第三次,娃把筷子搁在碗边,“包子的味道不对。”“都是杭州小笼包,咋不一样?”我不解地问。“反正吃着不一样。”孩子认定了理。说的也是,自个没有尝一口包子,只凭招牌去想象,于是蒙了眼,从此哪家是哪家,再也不耍聪明地讨巧。孩子读了高中,一天夜里,妻对我说,“今天给娃买了几笼包子?发现他还在找零食。”隔了几天,再一次拎着保温桶走进小吃店,“来三屉小笼包子。”我大方地扫码付款,心里想,得叫娃吃饱。小笼包伴着孩子的个头蹿高,一屉屉增加着,娃肚子里的墨水,也和保温桶一点点塞得满当。
小吃店大姐熟识了,瞅见我拎着保温桶,就晓得打包三屉小笼包,这个时候,我也乐呵地告诉她:“娃放暑假回家了。”大姐笑眯眯地一屉屉装着包子叮咛,“路上慢点。”五年前腊月天,孩子说吃小笼包吧。头一个小吃店关着门,走到第二家,还是关着门,只好去第三家,结果门面也上了一把锁,满城里的“杭州小笼包”全部回了家过年,“原来是一伙的。”在清冷的街道,头一次觉着“食物”是多么的宝贵,金钱和它比是软弱无力的。
这年秋天,孩子去了北京读大学,头个假期回了家,利索地掏出手机点外卖,每天下了班,瞅见餐桌上花哨的食物包装袋,想着午餐一定非常丰盛档次高。孩子大学本科毕业那一年,老长时间没见点外卖,打开冰箱,发现是热着早一天妻包的素包子、大肉饺子。有的时候,下班途中打“想吃小笼包子吗?”“不用了。”孩子认真回答。
一位老朋友说:“人的一辈子,是在讨一碗饭。”用心咀嚼这句话,三屉小笼包是父母给孩子的,小树苗长大了,开出花结了果,就有了一口饭。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