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终于又在各自的城市,看到早餐小店恢复熙攘忙碌的景象。武汉的热干面、南京的鸡汁小笼包、西双版纳的焖肉米线、长春的油炸糕、汕头的大鼎猪血、宝鸡的伴汤搅团、新乡的胡辣汤......它们既是一份不同地域的独特文本,又是看得见的平凡的生命力。早餐中国,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食物的精神内涵,风俗的演绎革新,口味的地缘差异,从早上五点半开始,全国的大城小镇,都在冒着热气的食物中缓慢醒来,开始周而复始的、充满希望的、新的生活。
这篇文章,有来自不同城市地域的普通人,讲述不同时间里他们的早餐和人生。
武汉从1月23日封城,4月8日解封。这些武汉人为了这顿寻常又久违的早餐,等了整整76天。武汉人管吃早餐叫“过早”,早上大家见面问候语是:“过早冒?”一个“过”字更是生动地体现了武汉人的风风火火和直来直往...热干面、豆皮、牛肉粉、汤包是他们的最爱,加上面窝、煎包、米酒、鱼糊粉、糯米鸡等,可以一周不重样。
武汉大学的教师陈鹏告诉我们,相比其他城市,武汉的早餐没有那么精致或繁琐,更多的是大街小巷满满的烟火气息。且慢梳头先过早,粑粑油饺一齐吞,在寻常街头,市井巷陌,你可以看到有人蹲坐在地上快速搅拌着热干面再配上一口蛋酒,你可以看到有人稳若泰山地端着一碗牛肉面边走边吃,你还可以看到街边炸的油晃明亮的苕面窝和韭菜盒子,它们散发的香气裹着喧闹的市井气息,开启了武汉人一天的生活。
每天从广八路穿行到武汉大学行政楼,是陈鹏必经的路程,在广埠屯的蔡林记买一碗热干面,将烫熟的热干面与咸香的辣萝卜、爽脆的酸豆角和浓郁的芝麻酱搅拌融合,边走边吃,直到最后一筷子热干面与最后一口汤汁完美收场。4月24日,是他自疫情三个多月以来吃的第一碗热干面。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,路边的早餐摊点还只能外带,但这座城市正在慢慢恢复生机。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,才是武汉最好的模样。
金融人士吴茂华也告诉我们,热干面的制作工艺复杂,一般在家里是无法制作的,这段期间,想念外面的世界,只能从窗外看一看,他和每个武汉人一样,每天都在想念熟悉的早餐店和热干面的味道,那是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无尽向往。
4月8日以后,热干面的早餐店重新开张,新的生活开始正常化。第一天上班早晨的阳光让人找回一种新生的感觉,单位熟悉的环境和同事,有种大难见真情的感觉,一物一人都很亲切。一般单位都是集体做核酸检查,在结果出来之前,每个人又是忐忑不安,生怕中招。上下班的时候,总想好好看一看早晨和傍晚的风景,把失去的加倍补回。疫情让人对工作和生活更加地投入,从珍惜早餐开始,早餐从一碗热干面开始。
如果想来武汉享受这独有的人间烟火,可以去试试蔡林记的热干面、老通城的三鲜豆皮、新农牛肉面、四季美的汤包。武昌的黄鹂打着老汉口热干面的旗号,“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青天”,黄鹂路、翠柳街、白鹭街是武昌内环中北路主干路的附路,也是武昌早餐聚集地。疫情后武汉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,但早餐点不再人群集聚,大家买了以后就走,或边走边吃。热干面最适合,边走边吃边搅,我们也都该捧着这热气腾腾的美味,走向新的人生了。
盐市口一代,一直都是成都的市中心,这里有各种高档写字楼、奢侈品店和高级酒店,但也保留着著名的青石桥市场、农贸市场和几条老街。尽管写字楼下四处可见咖啡店、时髦的餐馆,但每天早上,还是有着老人、中年人和年轻人坐在破旧的面馆里吃早餐,牛肉面、担担面、肥粉、钟水饺…..挑着担子来的,骑着自行车来的,开着车来的,拼一张桌,各取所好。
冬日的成都清晨,弥漫着淡淡雾气,阴冷、潮湿。不像北方,室内有温暖的暖气供,起床于很多成都人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。在春熙路一家工作室上班的左青,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睡觉,把房子租在了步行10分钟到公司的盐市口。
这地段也刚好犒劳了她的胃。
盐市口老街上面有一些浸着一老油的小店,成都人的称之“苍蝇馆子”,看似旧,却有着最地道的成都味。一家开了二十几年的崇州盖面,每天早上不到六点,就已有人来喊:“老板,来二两牛肉盖面,加碗素菜。”老板麻利的揉面,撕下巴掌大的面片下锅几分钟后就倒在拌好佐料的碗里,一大勺炒好辣子,瞬间麻香四散。
除了火锅,早晨苍蝇馆子里最有烟火气,穿着名牌带着精致全妆的精英女性坐在小板凳上吃面,是这个城市最有真实感又有生命力的一个场景。
翟永明诗人
川菜自成体系,它的食材虽价格低廉,但菜品却在不停地翻新。和其他菜系不一样。川菜每隔很短一段时间就会推陈出新。曾经吃过一道豆腐宴,共有三十多种豆腐做法,各不相同,让人惊奇。所以,无论在成都还是全国其他地方,川菜其实一直在变。
杨子三是个老厦门,和大多数白领一样,过着朝九晚九的生活,比较幸福的是,他家的老宅子位于厦门最老的一片城区,厦门第八市场(被人称作“八市”)里有各种地道的早餐,厦门的老店也都位于这一片,名字大都带着街道的名称,例如四里沙茶面、大同鸭肉粥、西门土笋冻、灌口姜母鸭、禾祥鸭肉粉,都是厦门古早味道的代表,周一到周末,杨子三的早餐天天不重样。
最早的厦人以打打渔为生,因出海的缘故,使他们练成了“大锅汇”的烹法境界。例如沙茶面、鸭肉粥和面线糊,分在面条、粥和面里放进海砺、虾和鱿鱼以及猪肉内脏内等配料,可根据自己的口味挑选。沙茶面的灵魂在沙茶和碱面,鲜、香、辣还带着一丝甜;鸭肉粥的粥必粒粒分明,卤鸭炖得骨肉酥软后,放入粥中,精华的卤鸭汁与米汤混合,才叫正宗;面线糊一定要糊,主料是海砺,口感鲜滑,吃前撒上一层白胡椒,吃得大汗淋漓才对。作为一个产品经理,没有去深圳和北京发展,大概就是离不开这众多的本地滋味。
潘蕾的前一天在唱歌喝酒,因第二天要早起,很节制地在一点多便回家睡了,隔天他的的朋友说一直玩到早晨四点多。这是南京年轻人的一个缩影。尽管睡得不算早,但她还是难得地早上爬起来,在常去的小店里点个三两小食,红芋汤、肉粽、粢饭团,都是南京最有名的小吃。
这里粢饭团强调口感,统一采用糯米,若不是熟客,双手捏个不停的阿姨会亲切地问你:“要老油条是新油条?”“有什么区别?”“老油条口感脆一点香一点,新油条口感嫩一点。”个人口味不同,有甜和咸的选择。甜的放糖,咸的就放雪菜。前天喝了酒,潘蕾吃完之后感觉回魂了。
豫中平原的一个小县城,隶属河南省新乡市,因刚上映的电影《》而闻名。半个世纪前,这里曾发生了严重的大饥荒,千里荒野,饿殍遍地,电影还原了那个年代的情景。
清晨的迷罩着新乡延津县,放眼望去,似乎没有什么能穿透它,它是一望无垠的豫中平原的主宰者,也是清晨的主宰者。但县城里人是还是早早地起床了,寒冷似乎早已司空,他们拉着孩子,或骑着自行车,或推着三轮车,口里哈着白气,清晨最忙碌的一件事,就是吃早餐。
今天是周日,老婆着孩子回娘家了,刘成军起床洗漱后,坐在沙上抽了一根烟,然后独自一人下楼,来到了他家三百米的“老大”餐,几乎是他家固定的早餐,店内平行放着十二张桌子,人喝一碗胡辣汤,两个包子或油馒头,吃完抹抹嘴,起身就走。
刘成军三十二了,他喜欢一口气喝着胡辣汤的感觉。辣辣地灌进身体,非常过瘾。这里的胡辣更是当地的名早点,起源于道光年,采用了当地的牛肉、牛骨、禹县粉条、木耳、手工的面筋、土粉勾汤,还有三十余味天然中草秘制而成,已成了延津人的口味。早餐后,小贩们收摊,个体户们忙着打沿街的小店,等待阳光照耀,清除豫中平原上的迷雾。
吕娜的一天,跟万千个上班族一样,在“叮叮当当”的吵闹声中开始。7点20后,跳下床始洗刷牙,最麻麻烦的是洗脸、刷牙后,要花上半个多小时化妆,等到出门已是7点50左右,这是人生中日复一日循环的状态。倘若时间稍早的她会来到楼下的早餐店点上几道自己喜的美食——臊子肉夹馍、豆面糊糊或是一碗面皮,这是最惬意的时刻。宝鸡人的早餐喜欢臊子面、地软包子、锅盔、面食最能慰藉忙碌的灵魂。
北方冬天的早晨,寒气刺骨,早上6:00仍然是一片漆黑,一家家亮着灯的早餐店像黑暗中的萤火,推开门,一团团热气喷涌而出,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凝结成水雾。赵晓晨是一名年轻的教师,作为班主任每天要带学生出早操,所以6:40之前他必须要出门了。
开车经过立信街与义和路时便会停下,在一家叫灼灼香的小吃吃早餐,店面不大但生意却很火,人多的候会排起长队,他对这家老店的感情非常深,这里的的包子味道很像小时候姥姥手包的味道,配上小米粥和咸菜菜,可以让他在冬天感到十足的暖意。偶尔他也会吃东北人早晨的老三样,大果子(油条)、油炸糕和豆腐脑,多年来长春的早餐并没有过多的创新,早餐的形式也是集众家之所长,原汁原味的豆浆和现炸的油条,松脆绵密的油炸糕,一碗淋上酱卤的豆腐脑都可以成为是长春人的早餐,馅料丰富的包子也是长春人早上爱吃的早餐之一,这些跟东北的城市和人一样,有些骨子里的东西,从未变过。
你呢?最想去些地方慵懒地吃早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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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阿Sam、赵朝、郑磊
采访撰文:陈鹏、RONALD、晓川、赵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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